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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工长的名及背负(2/4)

,连下田种地都是糟蹋秧苗,吃喝拉撒,呼吸空气都是浪费粮食。”

“但苦的是,三年啦,眼瞅着当年念中专的同学都分配了工作,而我这个高中生,毕业了却一事无成……到头来,反而害得我爹妈为了拼命挣钱给我复习,烙下一身的病根,更害得我爷爷临终前自责不该改我的名字,愧疚是自己坏了我的运道妨了我的命,到死都没有合上眼。”

李天甲心痛地又抓又挠自己的头发,头皮都红了一片。接着他哭,但并非挠疼了抓痛了,是心在滴血,龇牙咧嘴,涕泗横流,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,像米浆似的挂了下来。

“后来,爹妈累趴下了,不得已,靠着我三个姐姐顶着娘家人的压力,隔三差五地接济,才不至于饿死爹妈,跟废物一般的我。不会种田,不懂放牛,不会喂鸡,不懂养鸭,呵呵,什么都不会,一点儿都不会,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,一个农民家的孩子居然一点儿农活都不会!到最后,还是我三个姐姐,到处求人家找门路,把我硬塞进村里的烧窑里搬砖,勉强糊弄口饭吃。”

“可你们知道吗?就算活得这么窝囊,活得都不是个男人,不是个儿子,不是个弟弟,我爹妈,我仨姐,一直以来没有恨过我,嫌弃过我不争气,没有怨过我不能像村里其他考上大学的一样,能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!”

“哈哈,哈哈!”

李天甲忽地发了疯癫,双肩颤抖,他手指指着自己的脸,强扯起嘴角,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,比哭笑更难看。

“哈哈,这哪是文曲星!”

啪,他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,眼睛、眉毛、鼻子、嘴挤成了一块,“分明就是老李家的灾星,扫把星,是老李家倒了十八辈的楣啊,生下我这么个祸种,祸害了三代啊!”

说着,正当李天甲扬起右手扇向右脸,啪,离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死死地不让他再动,面无表情道:“四哥,难道你这几年,书没有认真读,试没有认真考吗?”

“没有,怎么可能,爹妈豁出命供我,我能不认真?我恨不得整天都是白天,整天都能不睡觉,从早学到晚,从晚学到早。三年,人有多少个三年,可我就是三年面着壁过来的!”

李天甲情绪激动,甩开离三的手,霍地站起来,“这样的日子,比蹲大牢还难受,你们不明白,你们不会明白的!”

“四哥,我们是不明白,可我们听着就感觉难受,何况是把你努力一直看在眼里的家人呢!”

离三站起来,拍了拍李天甲的肩膀,“所以你刚才也说了,他们不怨你不怪你,因为有时候,过程比结果更能让人明白。况且,一个结果代表不了一生,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个结果。”

李天甲捶了离三一下,泣极转笑,“哈哈,到底是考上大学的秀才,看事说话,一下子就到根上。”

又忽地,他伤感地哀叹道:“唉,不比我,人迟钝,但后来才琢磨出点味道。是啊,高考考不上,还可以干别的嘛,活人还能让它憋死了!”

李土根羡慕道:“高考啥呀师傅!你看你现在,手下管着二三十号人,工钱比起那些个大学生,不高出个个头来?要额说,你跟着工头是跟对咧!”

“是啊,要不是陈老哥回村招工的时候,点醒我说,‘成天惦记个独木桥干啥,桥那么窄,可天地宽阔着呢!’因为这句话,你四哥我,是村里独一个跟着工头到外面找饭吃的。”

李天甲抹了一把眼泪鼻涕,又抽了一支烟,吸了几口,平复了心情,他回忆道:“可饭一开始不是那么好吃的,也不尽是人吃的,是给猪狗吃的。刚开始,工头跟我到的是鹏城,听听这名字多好,鹏程万里,又靠江海,扶摇而上九万里啊!可我们小地方来的穷打工呢,就像是遭人厌的麻雀,啄点小米就给人当成‘盲流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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